2009年9月22日 星期二

再訪貴州(九)--致方先生的一封信

Sent: Wednesday, September 09, 2009 11:44 AM
Subject: 大江大海1949讀後感

Dear 方先生,

感謝您送我龍女士所著之『大江大海1949』一書,趁著上週陪家父回貴州探親的機會,在大陸把這本書看完了,心中有些許感觸。

小時候,就與龍女士一樣,常聽起家父談到是如何與貴州同鄉們輾轉來到台灣,而我們的反應也與龍女士一樣,聽久了,便沒什麼興趣聽,敷衍了事。

然而看完這本書後,才知道家父在那個年代歷經的種種苦難。他曾經多次試著告訴我們這個隱隱作痛的傷口,但我們卻一次機會都沒有給他。(p.67)

家父是跟著鄉親從貴州省跑到越南富國島,再來到員林的實驗中學讀書,經歷就跟本書中某些章節相同。畢業後從事卅餘年的小學教師工作。常聽到家母提起家父偶爾喝醉酒時,會呼喊著身在大陸的父母親,現在想起來竟是如此地令人感傷。

回到貴州時,看著家父與叔叔、姑姑及鄰居鄉親唱起當地的童謠(這是我們在台灣從未聽過的),聊起小時候的往事 .... 等等,原來小時候的記憶是如此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腦海裏。

當飛機緩緩滑出貴陽機場的停機坪時,只見著家父對著航廈大樓喃喃自語,說著『貴陽再見』,一次、二次、三次 .... 飛機起飛後,他也變得沈默了。

一千七百多公里的飛行距離,以這次的飛行時間,僅僅需要150分鐘,然而五、六十年前的他,竟花了超過三、四年的時間才得以落腳台灣,這是何等巨大的轉變。

還記得卅年前,全家第一次在小學宿舍裏拍攝全家福,目的就是要寄給遠在貴州、未曾謀面的奶奶看。目前這張照片,不僅掛在彰化員林的家中,甚至還掛在貴州的眾叔叔家中。原本奶奶還以為家父在戰爭中跟千千萬萬的同胞一樣喪生了,沒想到經過好多人的傳話,才輾轉找到家父。據說奶奶看到我們在台灣的照片後,不出半年就往生了,或許多年來心中的一個疑問終於獲得解答了。

身為所謂『外省人第二代』或『芋仔番藷』,在我們這一代身上似乎揹負著某些原罪,然而我們既不偷,亦不搶,安份守己,為國家社會盡心盡力,何來原罪?我們無從改變歷史,但至少這本書中的資料,可以讓我們站得更正、挺得更直。

在我們這樣的身家背景,配上在大陸的時空環境,再加上目前所謂『新中國建國六十週年』的時間點,看起這本書,自有一番感觸。

感謝方先生的這本書,我會推薦給我的兄弟姊妹看,也會找機會說給家父聽。思緒有些凌亂,若有辭不達意的地方,尚祈方先生原諒。

BR, 羅鋒 敬上


後記:

依肥羅目前任職的公司規定,五天以上的長假需要總經理核可。但總經理常駐大陸,請教人資部門後,才得知假單要給總經理的代理人--董事長簽可,沒辦法,機票都訂好了,只好硬著頭皮上了。

當肥羅報告因需陪肥羅爸返回貴州一趟時,董事長就拿出這本書,說肥羅可以先讀讀,之後再講給肥羅爸聽。

帶到貴州去,花了幾天的空檔把這本書看完,回到台灣趁著印象還在,趕緊寫下這份心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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